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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这么多天来,两人还是第一次坐下来好好说话。

 冯俏肚子三个多月了,有一点轻微的隆起。章年卿兴致的趴在肚子上听胎动,这才方觉自己方才摸的不是幻觉,冯俏肚子上真的有了圆润的弧度。

 胎动才是大幻觉,什么也听不到。

 他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期期艾艾的问:“把⾐服掀开让我看看肚子?”

 冯俏有些犹豫“现在吗?”她望了望明晃晃的天⾊。

 章年卿失望道:“那算了。”他慢慢坐直⾝子,勾着冯俏的手心,有些言又止。

 冯俏怀着孕,他本不该说这些。可今天难得两人把话说开…此事事关孔家和冯家,解决问题要一劳永逸。

 阿芙蓉这件事不解决,永远是个大隐患。章年卿委婉的告诉冯俏“谭宗贤知道这件事了。”

 “谭宗贤?”冯俏有些发懵,一时没有明⽩这件事又是怎么和谭宗贤扯上关系的。

 “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不说。”

 “恩?”章年卿有些诧异。

 冯俏不急不缓,黑眸明亮,她慢慢道:“你做你的事自然有你的道理。你不好说,那我就不问。只一点,天德哥,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章年卿伸出手,按着她的头侧“你说,我听听。”

 “阿芙蓉的事必须告诉我外公和⽗亲…不仅仅是我娘家拖累你的原因。此事事关孔家门风和冯家的前途,这件事必须给长辈处理。”冯俏态度坚决。

 章年卿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你是这么想的。”

 冯俏一噎,道:“…我们都不喜大人做我们的主,我们也不能替大人做主啊。”十分理直气壮。

 “恩,你说的有道理。”章年卿笑了一下,长长舒出一口气“我想让衍圣公出面,让冯先生和冯岚姑⺟断亲。”

 断亲。

 冯俏当然知道断亲意味着什么,断亲后,冯承辉和冯岚再无瓜葛,以后冯岚不管犯了什么大罪,哪怕是诛九族,也牵连不到冯家⾝上。

 但这样一来,冯承辉势必要背上寡恩的名声。

 孔仲令不以为惧,衍圣公只要派人把他看起来,严加管教。孔仲令一个⾝无子嗣的瘾君子,掀不起什么风浪。

 可冯岚是个大⿇烦。冯岚如今是许家的主心骨,她在许家苦心经营多年,许家是绝不会愿意休了她,把她给冯承辉管教的。断亲是唯一的办法。

 但,冯承辉和冯岚两人断亲是断不⼲净的。此后还要拿着断亲书回老家,在族长的主持下,冯承辉所在的二房和冯岚所在的大房彻底断亲。

 章年卿道:“之前我就担忧这些,才一直不愿意告诉冯先生。总想着我能庒下去,就庒下去了。谁知,还是让谭宗贤抓到了把柄。”他望着房梁一笑,自嘲道:“我现在才知道,这世上的事,没有什么是能瞒一辈子的。现在四皇子浮出⽔面了,阿芙蓉浮出⽔面了。不知什么时候乌蓬帮和汪霭也会浮出⽔面…那时我所有的把柄都会露出来,若被人抓住,给我痛心一击。”

 他没有说下去,露出一个冯俏看不懂的笑。他道:“俏俏,人真的不能太自以为是。没有什么瞒天过海,所有都看着你。你一步不能错,错一步,你就是别人的工具。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别人的垫脚石。出生⼊死,风里来雨里去。他笑看…呵呵。”

 “我…”冯俏言又止,不知怎么说她打算为四皇子做假证的事。

 “怎么”

 “没什么,许家如果不人的话,好像除了断亲也没什么好办法了。”冯俏勉強一笑“矮子里面拔将军。”

 中午⽇头还早,章年卿回来两天都没有正式见过陶孟新和孔穆行。

 陶孟新和孔穆行倒是一早听说章年卿从泉州回来了,陶孟新本想把章年卿拎出去陪孔穆行一齐喝喝酒,三人叙叙旧。

 却被消息灵通的孔穆行告知,章年卿这两天正忙着,喝酒就算了。陶孟新奇道:“天德忙什么大事,连和家里人见个面的时间都没有。”

 孔穆行毫不客气的嘲笑“可不是什么好事。你的好外甥跑到扬州去大闹天宮去了。”

 陶孟新沉昑片刻“扬州有谁得罪他了吗?”

 “他是替朋友伸张正义去的。”

 孔穆行颇有兴致的看着桌上,陶孟新随手的画的画,一抬头,正对的是窗外的园林景致。孔穆行目露诧异,再看画时,便察觉出几分细致。——陶孟新画的正是窗外的园治,看似出手随意,细品之下,处处是巧手匠心的雕刻布置,连光影都布置的精心。

 看来他这位陶舅舅也是所学颇杂。

 陶孟新微微一笑“陶舅舅喜这里的园治?”这个光影的手法,是洋人那边过来的东西。孔穆行这两年闲来无事,蹭市舶司的船出去游玩过两回,对此很是悉。

 陶孟新点点头,给出极大的赞许。“你姑姑和姑⽗很会教孩子,鲜少见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这么会收拾园子。掇山借景,十分精巧。古人称’园林巧于因借,精在体宜‘。幼娘做的很好,很好。”声音越来越低,渐匿无声。

 孔穆行察觉到陶孟新的低落,立即转移话题道:“说来天德也是友不慎,惹上那号人。闹的俏儿这天和他吵架,姑姑整天发愁,看着我嘘长叹短。又不好说什么。”

 “朋友?”陶孟新一头雾⽔,孔穆行话说一半就不说了,吊的陶孟新难受,他问:“什么样的朋友,什么人?”陶孟新有些愠怒:“那是什么人,能惹得天德跟幼娘小夫两个吵起来?”

 孔穆行忙打圆场道:“扬州的一个小县令,和天德是同科的。可怜一人。”

 孔穆行对陈伏的来龙去脉还蛮清楚,他在泉州一落地,求助信跟雪片一样都落过来。冯俏和章年卿在泉州的名气太响,人人都知道章年卿娶了衍圣公接家的外孙女,疼的跟什么似的。

 孔穆行作为孔家嫡长孙,孔家下任衍圣公继承人。他在泉州一落地,没清闲两天,便被人四处警告“管管你那妹夫。”孔穆行苦笑不已,他连章年卿任都见不到,怎么管。

 只好拉着陶孟新去山上狩猎了。

 孔穆行告诉陶孟新陈伏的事,叹气道:“我也不知道天德是怎么想的…小姑娘再可怜,明明叫两些人就能过去办了的事。他到好,捅这么大篓子。”

 陶孟新不关心这个,他问:“天德和幼娘为什么吵架?”

 “这个。”孔穆行摸了摸鼻子,讪讪道:“我毕竟是俏儿表哥,管什么都不好管她房內事…”

 陶孟新一改常态,咄咄人的问:“你姑姑呢。你不是说你这两天你姑姑一直在给你说他们小两口的事?”

 “咳咳。舅舅,那个,我先有事。晚上咱们再来一起喝酒啊。”孔穆行尴尬不已,实在不知道怎么接话。找个借口离开了。

 他实在不适应这样的陶孟新。

 陶孟新是个不问世事,淡泊悠然的人,他不⼊官场,不问世事。尽管他有着河南土皇帝之称的⽗亲,却对权势无无求。陶孟新品味⾼雅,爱好广泛,无无子,有时候孔穆行觉得他像个一个真正的神仙。

 孔穆行笑着摇‮头摇‬,感慨道:“难得,难得。还有看见谪仙跌⼊凡间的时候。”

 孔穆行心里挂念着冯俏和章年卿,想着晚上还要和陶孟新喝酒。便绕到正院去,想和冯俏说几句。去了见章年卿⾝边的⽑竹和冯俏⾝边的珠珠,一个人坐在回廊上,一个人靠在柱子上,两人说说笑笑,眉来眼去。

 孔穆行看了眼正院,绕过二人,提步上前,问门口的云娇“三少爷和三少在屋里吗?”

 章年卿和冯俏听到动静,一齐出来人,喜道:“表哥。”“穆哥。”

 孔穆行看着章年卿调侃道:“呦,难得还有章大人不忙的时候。少见啊少见。”

 “穆哥,你就别打趣我了。”

 孔穆行勾着章年卿脖子,拉到一旁小声问“这是吵架呢,还是求和呢?”他拍着章年卿肩膀,意味深长道:“最近好多人让我给你带话啊,你小子小心点。”

 “放心吧。我有分寸。”章年卿笑道,反锤他的肩一下,问他“穆哥到泉州这么久,打算什么时候回京。”

 孔穆行觑着他,环问:“这是想让我带话呢?”

 章年卿毫不隐瞒道:“给衍圣公传个信。”

 孔穆行警觉道:“什么信?”

 “路上自己偷看去吧。”章年卿摆摆手,不耐烦给他解释。

 安抚好后患和冯俏的情绪,他还要去找王国舅呢。

 官养。女案在收尾的关键时候,有王国舅的帮忙更是如虎添翼,正是好好起袖子大⼲一场的好时候。

 要⼲就⼲漂亮。这是章年卿的一贯原则。

 现在了无心事,章年卿也有心思在里面盘算,怎么捞些无伤大雅的好处。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大家先去睡。我冲杯咖啡,看看能不能卡个晨起八点档。

 爱你们,么么哒。  m.BBqXs.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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