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和离书出
真是倒霉啊!
晚风渐起,⽩木香在院子里转来转去,満肚子的焦躁烦

,其转圈的频率跟拉磨的驴差不多。关关一双泪眼上前劝道“大


莫急,待大爷回来,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木香瞥关关一眼,心说,你可真会给你家大爷脸上贴金。我是为他急么,我是为我自己啊!这叫什么命啊!原本他们⽩家⽇子

殷实,结果,她一天没享受到,家里顶梁柱的祖⽗就早早过逝了。好在她爹娘虽不能立家业,也是知道典当过⽇子的灵活人,⽩木香自小在乡下长大,却是没下过一⽇田,没种过一⽇地。当然,最主要原因是她爹早早就把田地典卖光的缘故。
反正,她虽是个乡下丫头,也没吃过太多苦。十三岁,她爹去县里舂江楼吃独食,叫

骨头呛喉咙里给呛死了。别人都以为儿孤寡⺟⽇子要艰难,⽩木香却是开了灵窍,改良了织机,织出那样好的棉布来,如今这布有个俗名叫木香布,就是为了纪念改良织机的她啦。
到她十八上,家里⽇子已经很殷实了,突然又掉一大⾁包砸头上。她自幼定的娃娃亲的裴家公子⾼中状元,裴老爷子居当朝一品,带着儿子回乡祭祖。⽩木香自觉配不上裴家⾼门大户,原以为亲事不成,没想到她与裴老爷子一见如故,她不怎么想嫁,老爷子就相中她做长孙媳了。
很让⽩木香甜密的忧伤了一把。
结果,这一嫁可算是进火坑了。
相较于如今裴状元马上就要去北疆吃沙,裴家先前对她的瞧不起都算不得什么事了!亏他还以为裴如⽟先前犯的事不算大,毕竟朝中还有裴老爷子顶着,裴如⽟养伤这些天也没显出心神不宁抑或忧心忡忡,原来这家伙的事

本没完哪!
⽩木香正在院里转圈,裴如⽟就回来了。
脸⾊当然不会很好看,谁知道要往北疆吃沙,估计面⾊也好不到哪儿去。⽩木香立刻

上前,问他“真的是去北疆做知县?”
裴如⽟脸⾊淡淡,⽩木香很怜惜的看一眼裴如⽟那被上苍格外偏爱的美貌,不论声音还是态度都软了下来,拉着裴如⽟的胳膊往屋里走,安慰他“这也没什么,赶紧洗洗手吃饭吧。你饿不饿?”
小丫环跪地捧上⽔盆,裴如⽟洗了手。
桌上摆着碟碟碗碗,凉热都有,只是热的也有些冷了,⽩木香吩咐关关“把热菜端下去热一热。”随口吩咐一句“看可还有鲜虾、嫰藕、香椿、野荠,叫厨下添几样。”裴如⽟口味偏清淡,这些都是裴如⽟喜

吃的。
关关带着几位丫环将热菜收拾下去。裴如⽟慢慢的洗着手指,偏头看⽩木香一眼,神⾊中不掩意外。他眼瞅发配到极北之地,怎么⽩木香倒对他这样好了?
⽩木香见裴如⽟看她,给裴如⽟一个充満善良的微笑,便继续低头调整着桌上的碗筷冷碟。哎,裴如⽟这眼瞅还不知有多少顿饭好吃,能好好吃饭的时候,还是待他和气些吧。
这也算是给裴如⽟的临终关怀了。
⽩木香秉承着人

主义的善意与光辉,对裴如⽟甭提多温柔细心了,非但为裴如⽟盛汤,还能裴如⽟布菜,劝他多吃。眼神是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惋惜,此等美人,却要埋没在北疆⻩沙中了。这就是命啊!
裴如⽟年方弱冠便能⾼中状元,固然有其运气所在,自⾝才华亦是有目共睹。接收到⽩木香眼神,裴如⽟更加摸不着头脑,想⽩木香可不像这么善良的人哪。我前番倒霉她可没少冷嘲热讽,这次被贬,这人咋忽然善解人意、温柔可亲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裴如⽟哪怕状元脑袋也想不到⽩木香是秉承人道主义在对他进行临终关怀,毕竟在⽩木香看来,裴如⽟还能吃几顿饭,怕只有天知道啊!
⽩木香

子有些厉害,不吃亏,不服输,心是还好的。何况,她跟裴家并无仇怨,⽩木香给裴如⽟夹了几

嫰笋,问裴如⽟“祖⽗回家了没?”
“回来了,祖⽗同我说了几句话。”
⽩木香打发关关几人下去,问裴如⽟“祖⽗说什么了?他也让你去北疆啊?那老远的地界儿,就是外头做官也该寻个山明⽔秀的好地方。”
裴如⽟“唔”一声,没开口,继续吃饭。
⽩木香想到裴老爷子,又觉裴如⽟也不一定就有去无回,她心下稍安,同裴如⽟道“让老爷子多给你安排几个可靠的人,北疆听说可远了,你在家过惯了少爷⽇子,哪里吃过什么苦。”
裴如⽟说“祖⽗说,我前番上书是肆意妄为,目无君上,眼中也没他,如今我伤好了,让我离开家。”
⽩木香觉着自己可能是理解错了,她不可置信的看向裴如⽟“你说啥?”
“祖⽗把我逐出家门了。”裴如⽟看⽩木香一眼,还是那幅淡淡神⾊“以后都是吃苦的⽇子了。”
“这,这,这为啥呀?”
裴如⽟低头继续吃菜,⽩木香不可置信“你前番上表的事,不都过去了吗?”
“没过去吧。先时是在养病,祖⽗说要是我病着逐出家门,有失人

,如今我已大好了。”裴如⽟的喉咙忽然有些哑,像被什么哽去,他放下筷子,端起手边的汤喝一口,却是一下子给呛住了,俯下⾝子惊天动地的咳嗽起来。⽩木香看他眼角有一角晶莹落下,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她没再说话,就是静静的为裴如⽟抚背顺气,裴如⽟咳的脸上通红,泪⽔沾

脸庞,他抬袖擦去,面无表情的淡淡道“继续吃吧。”
⽩木香轻声说“要不,一会儿我替你跟祖⽗说说去。”
裴如⽟地声音骤然转冷“我问心无愧,没什么好说的!”
⽩木香心说,那你哭个庇啊!
俩人继续吃饭,硬梆梆的把晚饭吃好。⽩木香也不⾼兴再管裴如⽟的事,早早洗漱后歇下睡了,第二天起

梳妆,妆台上静放一封信,信⽪写着⽩木香亲启,裴如⽟的笔迹。
⽩木香打开来,是裴如⽟写的和离书。
一直期待的东西真的到了手里,其实,滋味也没有想像中的那样好受。
⽩木香轻叹一声,将和离书收了起来,自此,她便不再是裴如⽟的

子,也不必担心裴如⽟倒霉连累到她了。哎,裴如⽟这个人,可真是…这个时候这样善解人意,⽩木香心里倒觉自己有几分不仗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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